采写 _本刊记者 刘倩

孔二狗是怎么搞定把“游族”说成“龙族”的刘慈欣的？

“刘慈欣我们早就认识了，我们是诗人圈的！”

在游族影业的产品发布会上，刘慈欣不小心把“游族”说成了“龙族”，这句话被那些质疑中国片商和中国导演拍不好《三体》电影的看客们拎出来说事儿，大意是“刘慈欣连《三体》的电影投资方都闹不清名字，看来还真是只认孔二狗的脸呀”。虽然《三体》的电影改编版权在被游族影业获得之前，就已经不属于刘慈欣，但一向低调的刘慈欣能够如此撑游族的场面，用孔二狗的话说是“我和刘慈欣都是诗人圈”的。孔二狗说的“诗人圈”是关于2013年3月底首届“西湖·类型文学双年奖”的故事，刘慈欣凭借科幻小说《三体》摘得金奖，孔二狗的《黑道悲情》获得铜奖，孔二狗和刘慈欣的渊源就是从那次开始的，孔二狗回忆起他和刘慈欣的结缘是这么说的：“大刘自己可能都忘了，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是在西湖双年展，本来我得三等奖还有点不服，但我一看一等奖是刘慈欣就服了！”

这么说起来孔二狗第一次见刘慈欣距今也不过一年之久，在短短的一年半时间，孔二狗是如何一举拿下《三体》的全部版权的呢？这要从《三体》的最初影视改编权被谁买了去说起。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和本刊记者透露：“小说《三体》的电影改编版权很早就被导演张番番买走了，游族现在获得的《三体》电影改编权也是‘二手’”。当时张番番是曾发行过电影《观音山》、《密室之不可靠岸》的发行公司盛世新影的合作导演，最初《三体》的电影投资意向也是这家公司在领头参与，参与度有达两年之久。买走《三体》电影改编版权后的张番番一直很低调，几乎没有对外宣传过自己获得了《三体》版权，刘慈欣在卖出《三体》的电影改编权后也曾和媒体表示并不会参与电影《三体》的编剧工作。

如今，有着游戏背景的游族影业横空出世，宣布自己拿到了《三体》的全部版权。孔二狗告诉本刊记者，我们“豪”，但不“土”，让人觉得饶有趣味的是《三体》项目宣布在游族的概念里是一次“产品发布”。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告诉本刊记者：“《三体》的游戏开发就可以赚很多钱，电影票房什么的，在游族的大算盘里也许只是鸡毛而已”。盛世新影董事长高军告诉本刊记者：“《三体》的电影票房只是《三体》项目收入的一部分，孔二狗作为将《三体》项目一锤定音的人，确实是因为游族非常有钱，我之前对《三体》电影的参与度计划只是投30%加影片发行，还得找其他投资方。”《三体》版权易主游族之后，刘慈欣成为了艺术总监。这个艺术总监只是挂名还是刘慈欣真的会操心自己孩子的后续命运？刘慈欣告诉本刊记者：“我确实也会对《三体》电影项目做一些意见上的掌控，但这更多需要电影专业团队的技术，目前一些影片筹备的计划也还没定，我的艺术总监身份也只是先存在于《三体》第一部中。”

由此可见刘慈欣和孔二狗的“铁关系”至少在《三体》系列电影的第一部中是非常明确的。

版权转手的故事

为什么张番番会成为《三体》导演？“毁也要毁在中国人手里！”

张番番是在多早之前就买下了《三体》的电影改编版权？盛世新影发行公司的董事长高军告诉本刊记者：“张番番拿到版权差不多是2009年的时候，当时他拿到的《三体》改编权只有五年的期限。”可见大家所说的2014年科幻片元年，只是“不得不拍”的一种现状呈现。为何盛世新影最后没有成为让《三体》电影项目一锤定音的关键？据本刊记者了解，盛世新影是一家专注做影视的公司，《三体》改编成电影的这块蛋糕可以分得很大，比如周边衍生品的版权、游戏的开发版权等等，孔二狗对《三体》的介入，正是看到了《三体》的题材和所拥有的粉丝具有全版权的这种开发能力和吸金能力，而盛世新影的董事长高军基于自身的优势及能力权衡，只想专注于影视改编这一块，渐渐，张番番和盛世新影之间产生了一些创作方向(蛋糕格局)的分歧，随着孔二狗对《三体》的全版权计划的深入实施，张番番从盛世新影的合作导演变成了游族影业的签约导演，很容易理解为什么孔二狗在面对网友对其“投拍三体毁三体”的质疑声时，可以以一句轻松娱乐的“我有钱，我任性”来作为应对。他说的确实是大白话，以游戏起家的游族影业获得了《三体》的全部版权，包括电影、电视剧、话剧、游戏产品开发的版权，以之前盛世新影和张番番的合作来看，游族和张番番的合作是全盘性的。在与本刊记者的专访中，孔二狗对于版权之事是这么回应的：“这个还是不要谈了”。

为什么不找国际大导演？

选张番番是否和他拥有一手版权有关？“我觉得这个肯定有关系的”

本刊记者独家连线刘慈欣求证版权一事，刘慈欣告诉本刊记者：“2009年张番番导演和我接洽《三体》版权买卖的时候，他买断的就已经是《三体》的全部版权，那时候我没有别的选择，因为只有张番番一个人在问我买版权，我很迅速简洁地就卖掉了。”从刘慈欣的回应可以看出，游族目前拥有的《三体》全部版权都是从张番番手中买过来的。当本刊记者追问刘慈欣是否觉得电影《三体》选张番番作为导演是否和张番番拥有一手的全部版权有关，刘慈欣告诉本刊记者：“我觉得这个肯定有关系的。”

既然游族拥有了《三体》的全部版权，为什么不可以选择一些有科幻片经验的外国导演来执导三体？对于这个疑问，高军告诉本刊记者：“我觉得张番番在卖出全部版权的同时肯定会跟游族有某种协议，导演一定是张番番自己，张番番很早就买了《三体》的全部版权，眼光实在是好。”本刊记者从高军口中还了解到，在2009年张番番在对《三体》版权感兴趣的时候，一直和张番番合作电影《密室》系列的制片人宋春雨在其中接洽很多，其实张番番导演＋宋春雨制片的团队在买下《三体》版权之前，至少就已经是制片＋导演规模在筹备电影《三体》计划了，张番番也不否认电影《三体》会有可能会有执行导演的加入。

在本刊记者和刘慈欣沟通过程中，也能听出刘慈欣的些许无奈，很多《三体》粉丝关心的问题也许就是，刘慈欣在卖出《三体》版权时，有没有挑选过片方和导演，也为自己的孩子负责？刘慈欣告诉本刊记者：“这没有什么考不考量的，当时就只有张番番一个导演和他的制片人来问我《三体》版权买卖的事，没有别人来找我，我也不会主动去找别人，我当时不认识张番番，也完全不了解这个导演，而且在2009年的环境里，国内的科幻环境是呈现出下降趋势的，科幻基本无人问津，如果我当时不卖出《三体》的改编权，可能永远也卖不出去了，所以事情发展就是这样子了。”

没想到5年后，科幻题材成为影视投资人看好的一块，刘慈欣的《三体》《乡村教师》《超新星纪元》《流浪地球》《微纪元》都将被改编成电影，而这些小说的电影版权，都是在刘慈欣口中“国内的科幻环境呈现下降趋势”的几年前就已经卖出，几年过后，一些版权方在版权就要到期前扎堆开拍，出现了中国科幻片元年之说。

《三体》版权大折腾记录

2009年张番番拿到《三体》五年期限的改编权，刘慈欣以一个当时“无人问津”的价格卖给了他一无所知的张番番；

随后盛世新影开始融资筹拍，计划投30%加影片发行；

2013年3月孔二狗与刘慈欣相识；

随后，孔二狗代表游族与张番番达成协议，转让版权；

2014年12月，游族影业成立，高调宣布投拍《三体》，刘慈欣出任第一部的艺术总监。

游族影业成立，很多孔二狗的好友来祝贺。

南都娱乐×孔二狗

霸道总裁是如何横空出世的？

“《三体》这个东西就要拍出中国的《饥饿游戏》”

南都娱乐：你能拿到《三体》全部版权是因为私人关系还是给了大价钱？

孔二狗：在我和刘慈欣接触之前他已经把《三体》的版权转让过了嘛，有些人经常找我谈说《三体》你能不能投一点儿，结果那人只是知道《三体》有名，书都没看过，或者根本看不下去。我不是，我聊的是《三体》要怎么拍，这是第一，我很真诚。第二呢，也得有钱，毕竟几个亿，要付现金的，这些钱也不是其他公司能够拿出来的。

南都娱乐：你是花多少钱买下《三体》的全部版权的？感觉你有很多有钱的小伙伴。

孔二狗：具体的钱还是不谈了吧，我是混popular的，不是仅仅在网上瞎侃，我生活中认识的有钱人太多了，在能够一起做事的有钱人中，我觉得林奇(游族网络的董事长)是排名第一，而且他也完全放权给我，让我自己做了个公司，这公司除了我，他也认识不了几个人。林奇特别豪爽，他就知道我们要拍《三体》，其他什么都不知道，就说要投！林奇用互联网的思维影响我，这是他要做的，像宣布《三体》项目的发布会我们只是草草准备了三四天，你看到的视频什么的都是一天做出来的。传统的电影公司做一件事，我的妈呀，过一个合同半个月，一个月没结果，但互联网做电影的方式就很不一样。

南都娱乐：能说说这个不一样具体呈现的方面吗？

孔二狗：第一，具体的任务下达；第二，以数字来说话。除了票房以外电影公司从来不习惯以数字来说话，比如我们的用户有多少什么的；第三是互联网对用户的思维，其实咱们平时拍电影的时候很少有人会照顾用户，我现在习惯说用户不说观众了。互联网公司把电影变成工业化了，我们只拍这种能够拍系列大片的东西。像某一个片特别好，出一部就完了，拍一个爱情片这样的，我们不拍，绝对不拍。

南都娱乐：在游族的《三体》项目规划中，称《三体》电影一共分六部，每部投资两亿是这个数据是真实有效的吗？

孔二狗：两亿是最低最低的钱，你不可能低于两亿，光做特效就得多少钱啦，《三体》这个东西就要拍出中国的《饥饿游戏》，最后我觉得票房多少不重要，但是如果观众看完电影说傻逼，我觉得这很重要，比我赚多少钱重要。

南都娱乐：你在《三体》项目中具体担任的是什么角色？是挂名还是会具体落实？

孔二狗：我是总负责人，像编剧团队什么的每一件小事都是我在做，我觉得挂不挂名不重要，工作我得完成，我很淡泊。

南都娱乐：大家都说王珞丹一直是你的女神，你会找王珞丹来参演《三体》吗？

孔二狗：她要来的话，她是很好的演员，我觉得没问题，她一点问题都没有。但是我好久没看见她了，我现在是CEO了嘛，以前成天没皮没脸的，现在还这么高调地追女神让同事怎么看我呢？我尊重导演的创作，绝不像投资人一样。(记者：潜规则是吗？)小马奔腾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潜规则。二狗已经升级成2.0了，以前是醉酒的诗人。

南都娱乐：你现在成了影视资本的拥有者，网络上有对孔二狗要运作电影《三体》的质疑声，比如“毁三体”等等，你有什么回应？

孔二狗：我首先是一个值得人信任的人，我不是去蒙谁、害谁，我口碑一向很好。第二我还是个做事的人，不是成天吹的，我们这么短时间做了这些OK的项目，比如《太平轮》游族投了10%，是我力荐林奇投的，而且我们还有几件大事，想在春节后再开个发布会，因为一起说了我怕太轰动，比拍《三体》要大得多。

刘慈欣在科幻低潮时卖出版权，多少也有点无奈。

南都娱乐×刘慈欣

被吐槽的刘慈欣现在是什么状态？

“我是艺术总监，会操心，但主要还要看制片人导演”

南都娱乐：现在《三体》受到这么多关注，也由很多关于改编电影的质疑声，你作为《三体》小说的原作者，是什么感受？

刘慈欣：受到关注当然是件好事，只能说在电影上尽量做到最好吧。

南都娱乐：《三体》在你心中的地位如何？和你其他的小说相比呢？

刘慈欣：《三体》在我心中是一个最高的地位，在我以后的写作计划中也没想过要定一个超越《三体》的目标，《三体》能够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力，除了书本身之外，还有一系列外部因素的作用和巧合，很难再遇到这种场合。

南都娱乐：感觉你很支持孔二狗，你在游族对《三体》项目整个改编过程中的参与度有多少？

刘慈欣：目前我就是《三体》电影的艺术总监嘛，这是一个我的职务，主要的创作还是要看制片人导演、编剧这些。我也不是挂名，我会操心，就是说尽到自己的一份努力吧。至于怎么去尽到自己的一份努力，我还得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吧，他们也运作了很长时间了。

南都娱乐：当电影《三体》艺术总监这个件事会占用你精力的多少呢？

刘慈欣：会占用我相当一部分精力，但这也是我应该做的，我的写作状态也会受到来自于各方对《三体》改编成影视的声音的影响，这个难以避免，毕竟是自己的作品在改编成电影，我应该负起这个责任，但电影还是得靠那些核心的导演、制片人、编剧，主要不是靠我去做到最好的。